记忆中,未嫁之前,那人送自己的那首词在脑中浮现出来。
“我是人间惆怅客,知君何事泪纵横。”
彼人多情善悟,知世间惆怅。
……
钱朵朵拉了拉左明静的衣袖,撒娇道:“好不好?明静姐。”
“那……你先将后面的故事说与我听听吧。”
~~
乾清宫。
何良远并不敢在御赐的小扎凳上坐下。
他犹豫了半晌,还是决定直接将心里藏着的那点事说了出来:
“陛下,前夜叛乱之时,老臣本已带了家丁要来护驾。但却被巡捕营的人给拦下了!他们将老臣的府邸围得水泄不通,美其名曰保护老臣。其实分明就是……”
——分明就是王笑在给老臣上眼药,无耻、卑鄙!
延光帝微微有些讶然。
目光看去,只见何良远一幅委屈巴巴的样子,似乎不能来护驾很是遗憾。
老东西如今已经是阁臣了,难得还能这样直来直去的说话。
“巡捕营维护京中治安,守护股肱重臣也是份内之职,何爱卿不必介怀。坐吧。”延光帝道:“你的忠心,朕明白。”
何良远方才在小扎凳上小心翼翼地坐下来。
延光帝道:“今日召爱卿来无甚大事。你马上要入内阁,要为国勉力任事。”
何良远拱手应诺。
今日只是温勉,谈话便轻松了些,君臣便说起京城中的一些趣事。
比如,何良远便谈道:“听说,钱侍郎有意将嫡女许配给王家。”
延光帝微微蹙眉,知他剑指何处,道:“钱承运你还不了解吗?他还指认过王笑……那个,总之朕信得过钱爱卿。”
“可是,老臣听说钱承运与驸马走得很近。”
延光帝道:“若真走得近,他如何敢光明正大地与王家议亲?你且看着,看王家敢不敢应这门亲事。”
何良远一愣,见陛下虽是在笑,眼中却已带了几分轻视之意,似乎对自己的谋略能力有所质疑。
——钱承运果然滑头。
何良远不敢再捉着此事不放,便又道:“老臣还听闻,高成益亦与驸马走得很近。”
“何爱卿哪里听了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?”延光帝淡淡道:“高成益,朕信得过。”
何良远有备而来,拱手道:“陛下,臣拿到证据,高成益曾带兵往京郊王家村解过围,还多次出入王家别院。”
“何爱卿在翰林院呆久了,对这些消息或许有失判断。”延光帝神色变得有些‘恨铁不成钢’。
他忽然有些后悔点何良远入阁。
——这老东西水平太次了!
何良远心中一凉,隐隐感到有些不好,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:“陛下,王笑身为驸马,结交文武大臣,有违祖训!”
“朕是在包庇他吗?”延光帝皱眉道:“你先将事情看清楚再谈!”
何良远连忙起身,跪倒在地,慌张道:“老臣……愚钝。”
“钱承运与王笑走得近?高成益也是?看你说的什么蠢话。朕告诉你,之所以重用他们,便是朕信任他们。”
“陛下。”何良远劝道:“神枢营事关重大,不可不慎。”
“知道高成益对朕说了什么吗?”延光帝起身走到何良远面前,压低声音缓缓道:“他告诉朕,王笑的兄长王珠……竟敢虐杀太子。”
何良远猛然瞪大了眼!
王笑,你真能舍得出去……为了让陛下信任高成益,竟然连自己都卖!
狗崽子!
何良远深吸一口气,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。
神枢营,竟是这样不到一个回合便丢了。
……
延光帝轻轻拍了拍何良远的肩。
“何爱卿,莫要让朕失望。内阁做事与翰林院不同,不是做文章那样简单,你要好好学着。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,明白吗?”
何良远心中叹息了一声——陛下啊,那你也再往下看一层啊!
但这话又不能说,说了就是自己在抬杠、是在骂陛下蠢。
他如哑巴吃了黄莲般有苦说不出,只好喃喃道:“老臣,领圣恩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