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珪很明白,如今想要夺回广陵的产业,是不太可能。
既然天下无处容身,那就只有加入这场游戏。而孙策虽是江东人,可由于起兵并非是在江东,孙家在扬州也算不得什么名门望族,想要立足,却需借助外力。
刘备协助刘,在历阳死扛孙策。
刘表在襄阳拜临浣(今湖南常德)人廖立为军师,以南阳人魏延为先锋,出兵江夏,虎视江东,已经对孙策形成了一种威胁。所以,孙策必须要尽快结束江东战乱。
扬州世族地不合作态度,已经使孙策失去了耐心。
陈武终于忍耐不住,“军师,那关云长在吴县肆虐,我等是不是应该出兵还击?”
陈登笑道:“登亦知道子烈焦急,但为主公大业,还是应该忍耐几分。关云长在江东并无根基,难以立足。而我们现在也需要他为主公清除掉平定吴郡的障碍。放心吧,关云长一定会撤出吴县。而到时候我们就能兵不刃血,统一吴郡。”
徐盛的心思比陈武要细密,自然明白其中的端倪。
这时候他终于明白,为什么当初要在途中设置许多障碍,甚至假扮盗贼,以拖延行军速度。江东世族已经到了不除不快地地步,孙策若想在江东站稳脚跟,这世族就是最大的障碍。这一手借刀杀人,能让江东世族不得不依附于孙策麾下。
只是有点用险……
如果这件事被人捅破的话,定然会遭到江东世族的反扑。
可眼下,平定江东战事,这似乎是最简单,最直接地一个办法了。
徐盛轻轻拉扯了陈武一下,摇摇头,示意陈武莫要再开口谈论这件事情。
这时候,门外有亲兵禀报。
“刘玄德搬空了吴县库府,关羽正围攻顾家堡,顾家堡快要撑不住了!”
陈登冷笑一声,“反贼就是反贼,只知洗掠……也罢,看起来我们是时候行动了!”
陈武徐盛立刻兴奋起来,“既然如此,我们马上出兵!”
顾家堡围墙残破,围墙内外,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尸……
经过两天一夜的苦战,顾家堡损失惨重,眼见着已经抵挡不住关羽军的猛攻。
从一开始地翘首期盼。到后来渐渐的平静。
顾皓在书房里看着顾雍,轻声道:“元叹,其实从一开始,你就猜到了这个可能?”
“是的!”
“哈,可怜我顾家二百年基业,今日竟丧于黄口小儿之手……”
顾皓抬手,狠狠地拍在了太师椅扶手上,面色变得格外阴冷。静静看着顾雍。
“你说,那关云长为何猛攻我顾家堡?”
顾雍沉吟了一下,轻声道:“以孩儿之见,其中怕有两个原因。一是孙策想要灭
家。二是刘备不肯放过我顾家。”
“孙策灭掉顾家,是为了扫清立足江东地障碍,这个为父理解。可是刘备为何……”
顾雍咬了咬牙,“只怕和孩儿有关!”
“和你有关?”
“当年孩儿曾师从于伯先生门下。若说论起辈分,和关中武功侯属师兄弟。刘备因武功侯之原因,而背上了反贼之名,听说他那结义兄弟。还有先前在彭城国丧命地母亲,都是死于武功侯之手。故而他对所有和武功侯有关地人,恨之入骨。”
这道理说起来。却是入骨三分。
刘备对董俷地仇恨。可不仅仅是顾雍说的那么一点。
可以说。刘备的前程,刘备的未来。全部是毁在了薰俷的手中,更别说那夺妻之恨。
对付董俷,刘备还真的是没那个胆子。
连冀州袁绍、兖州曹操,那么大的实力现在也不是战战兢兢?
他刚得了徐州,自家地事情还没有安定下来,如何又有能力,去找薰俷报仇?
顾皓闻听,轻轻点头。
“你这么一说,我倒明白了那关羽为何如此不惜代价的攻打咱们这小小顾家堡。”
“都是孩儿连累了大家!”
顾皓却笑了,“我儿莫要自责,这件事情,原本和你无关。你拜在伯先生门下,原本也是我的主意。这里面的是是非非,诸般变故,又岂能是你我所能猜测?如今,顾家堡已经保不住了,但我顾家却不能就此而消亡……元叹,你带着人走。”
“啊?”
顾皓起身,拉着顾雍在书房中打开了一个密室,然后转动密室地机关,地面上出现了一条通路。
“这通道,原本是咱顾家的祖先所留下来,直通震泽芦苇荡。你立刻准备,带着家眷从这里撤走。出密道之后,你立刻乘船前往归且岛,还记得那震泽水贼苏飞吗?”
归且岛,苏飞?
顾雍啊的一声轻呼,看着顾皓,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惊骇。
那苏飞,是这两年来在震泽中最有名地人物,麾下二百水贼,端的无人能敌。
可是,顾雍怎么也不会想到,苏飞竟然是……
可去年的时候,苏飞还带人袭击了顾家堡啊!
顾皓见自己这个平日里遇事不惊的儿子,露出吃惊地表情,也不禁有些得意了。
“很吃惊吗?其实苏飞早在多年前就和我相识。他本是洞庭匪首,后因战败,而流落此地。我与收留了他,在秦大人从震泽撤兵后,就让苏飞带着人占据归且岛。表面上他是水贼,可实际上却是我顾家的人。苏飞这个人很讲情义,你找到他之后,把情况和他说明,请他护送你离开江东……至于去何处,你自己选择。”
一直以为,自己的父亲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只读圣贤书地人。
可没有想到,父亲早就安排了后路。这说明,多年前顾皓就已经预见到了天下大乱地格局。不过顾皓只想在乱世中保命,却没有想到,有一天会有灭顶之灾。
“快去准备吧,你去投靠武功侯也好,寻找刘表也罢,或是归顺曹操袁绍,为父都没有意见。只是我要你记住,不管你投靠什么人,他日定要重新光复我顾家门楣。”
在这个时候,说什么肉麻地话语,都显得很没有意思了。
顾雍双膝跪地,磕了一个响头,转身离去。
片刻之后,顾雍带着妻子,怀抱着幼女,手里还牵着八岁的儿子,从密道中悄然离开。顾皓关闭了密道,而后又把火油浇在书房中。也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了一声轰隆巨响,却是顾家堡被破,凄厉地哭喊声,在顾家堡的上空中回荡不息。
终于,还是顶不住了吗?
顾皓却露出了笑容,他端坐在书房里,提笔作画,神情显得格外轻松。
刘全浑身是血,如同一个血人似的,带着一群人冲进了书房里,明晃晃的刀枪,对准了顾皓。
顾皓放下画笔,神色自若。
“尔等来的真是缓慢,我一副画已做好,你们这才过来,实在是……怎么,刘玄德就是想要靠着你们这些乌合之众,立足这天地之间吗?痴心妄想,痴心妄想!”
一句话,说的刘全恼羞成怒。
“你这老儿,找死……”
健步如飞,抡起大刀就要取顾皓的性命,哪知顾皓轻轻一推桌上的火烛,只听噗的一声,桌案立刻燃起了火焰。那火势瞬间蔓延,从桌子上蔓延到了地上。
顾皓大笑,“奸贼,想要杀老夫,还是来世在说吧!”
端坐在烈焰之中,顾皓的笑声中却带着无尽的快意。那熊熊的烈火,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房间。刘全哪晓得顾皓会有如此手段,脚下也沾着火油,呼的一下子就着了起来。
惨叫着往屋外跑,可是那门口的士卒,却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刘全挥刀,把那些士卒砍得七零八落,纵身跃出了房间,在地上不停的打滚儿。
而顾皓的笑声,伴随着冲天的火焰,回荡不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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