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秀骂的正欢,哪注意到周围人的表情,兀自叫道:“便是我泱泱天朝,调动百万大军,最快也要半年。”
“你倒真敢吹,从你上次回去到现在,不过月余,你们的百万大军是飞到边境去的吗?”
“还是说你们吐谷浑早有不臣之心,打着出使求亲的幌子,暗中调动大军,对我大唐图谋不轨?”
一个大帽子扣下了,王诺羯钵脸白了:“你!你信口雌黄,我国国主绝无与大唐交战的心思。”
“没有?没有你刚说百万大军陈兵边境?”
宗秀言语咄咄逼人,步步紧逼。
王诺羯钵张了张嘴,想解释又不知道咋解释。毕竟这是两国谈判,吐谷浑只是想讨点好处。
谈判嘛,谁不往大了说,往厉害了说?
可谈判,不也是‘谈’的嘛。我说百万大军,你叫嚣几句不怕,咱俩再坐下来好好谈,最后用‘谈判的结果’来‘熄灭’这场兵灾。到时候我落了好处,你也赢个‘不战而屈人之兵’的名声。
你倒好,上来大帽子一个接一个的扣,完全不按套路来。
王诺羯钵确实是在吹牛,吐谷浑真要有百万大军,哪还用得着想法设法的和大唐联姻啊,早特么出兵攻打了。
然而牛已经吹出来,自己收回去又不合适。
王诺羯钵颤颤巍巍的指着宗秀:“黄口小儿,本官不屑于你谈!”
宗秀咧嘴一笑:“不和我谈你想和谁谈?老子是鸿胪寺卿!这里除了太子殿下,就是老子最大!咋,你还想让太子殿下和你谈不成?什么玩意,也不看看你的身份!就你们慕容顺那样,一门心思想做我们陛下的女婿,充其量和我们太子殿下一个级别。”
“想和我们太子谈是不?行啊,让你们慕容顺可汗过来。他来了才有资格和我们太子谈。啧啧,不过就算他来了,也要先叫我们太子殿下一声好听的。大舅子知道吗?让他喊声‘大舅子’,我们太子殿下说不定会考虑和他聊聊。”
“你,你……你这小儿胡搅蛮缠。”王诺羯钵气的脸色铁青。
宗秀两眼一转,忽然骂道:“垃圾!”
“你说什么!”王诺羯钵问道。
宗秀又骂道:“垃圾!”
王诺羯钵虽然不知道何为“垃圾”,可他听出来了,宗秀这是骂他呢,瞬间大怒:“你敢骂我。”
“垃圾!垃圾!垃圾!”
一连三个垃圾骂出,还是当着两国官员的面,王诺羯钵就是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,操起自己面前桌上摆放的果盘丢了过去:“混账东西,竟敢接二连三的羞辱与我。”
二人离的不远,王诺羯钵是胡人,力气又大。
这一砸,刚好砸到宗秀头上。
连盘子带果子,砸的宗秀头脑昏沉,‘噗通’一声坐在地上。
李承乾‘噌’的一下起身,阴沉着脸:“王诺羯钵,你身为使节,竟敢在【四方馆】内打伤我大唐官员。”
贾炆贤和陆羽庭、以及鸿胪寺的一众官吏也火了,各自心道:就算是我家上官先出言不逊,你骂回来就是,还敢动手,真当我们大唐好欺负是不?
宗秀更绝,坐在地上晕乎一会,一把抓过旁边的盘子丢了过去:“妈的,弹丸小国敢在我大唐放肆,给你们脸了?”
宗秀随手一丢,砸到王诺羯钵身后的吐谷浑使节身上。
那使节早憋一肚子的火气,被砸后下意识的抓起桌上东西砸了过来,正好砸在去扶宗秀的贾炆贤脸上。
“你敢砸我!”
贾炆贤也火了。
宗秀起身咆哮:“还楞着做啥,给我打!”
“打!打死他们!”贾炆贤感觉自己丢了脸,他为鸿胪寺少卿,在一众同僚面前被胡人羞辱了,如何不怒。
大唐之初,文人尚武,不同后世书生那么手无缚鸡之力的百无一用。
虽然现在是谈判,可文人都是要颜面的。
贾炆贤抓起桌上的果盘砸了过去,旁边其他鸿胪寺卿官员见自家上官动手,也纷纷抓到什么砸什么。
一时间场面纷乱,对面吐谷浑使节被砸的嗷嗷叫,也不甘示弱,更有甚者直接抱起桌子。
宗秀乐了:“还敢操家伙?”
陆羽庭出任协律郎前,是个武将,见对方有人拿桌子当武器,大吼一声:“呔,敢操家伙?看我力劈华山!”
言毕,陆羽庭抓起板凳冲了过去,以凳代刀,双手握着板凳腿,大力劈去。
‘砰’
力与力的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,那个胡人连人带桌倒在地上。
王诺羯钵傻了,形式变化的太快,已经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。他更没想到自己随手丢个果盘,竟会引发如此‘惨案’。
【四方馆】宴厅内,随着陆羽庭的冲出,两国官员打成一团,什么座椅板凳都被当成武器,也顾不上谈了,反正见人就打。
李承乾坐在主座,看的一愣一愣的:原来谈判是这样谈的,倒是辛苦鸿胪寺的官员了,他们原先与诸国谈判时没少为我大唐受伤。看样子回头要和父皇禀报一下,替他们请赏,也好安慰下受伤得功臣。
厅内众人打的嗷嗷叫,外面的侍卫早听到响动,可是没有太子召唤,谁都不敢进去,只能在外面干着急。
“打,打死这个满嘴瞎逼逼的家伙。”
宗秀趁乱一个滑铲,铲倒王诺羯钵,然后一脚踩上去。
那些正和吐谷浑使节交手的鸿胪寺官员得了命令,又一股脑的冲了过来。
自家上官被打,吐谷浑使节也不干啊。
“休要伤我家上官。”
“兄弟们,就是那黄口小儿挑拨离间,搬弄是非,先杀了他。”
“上!”
陆羽庭更是操着板凳腿挡在宗秀面前,大声喝道:“想伤我家侯爷,且过某这关。”
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