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撸了?
戴远山或多或少听懂了这三个字的意思,顾名思义,自己被塔下这位钦差,监察御史郭大人革职了。
革职?
革职??
戴远山像发了疯一般痛骂道:“姓郭的,你凭什么革老子的职?你知道我是谁吗?我堂哥是何人,你清楚吗?我告诉你,这里不是长安城,这儿是汝州!!!”
旁边的高重海斜着眼睛瞟了一眼戴远山,心道,疯了,这厮疯了。
郭业见着戴远山突然发疯,心中窃喜,不怕你疯癫,就怕激怒不了你。
旋即冷笑连连,遥遥对喊道:“革职?你想得倒美,本官不仅要革你的职,还要将你查办。至于你说的堂哥,是汝州刺史戴明德吧?”
话毕,郭业抬手侧身遥指了一下戴府的方向,笑道:“估计戴明德现在都自身难保了。实话跟你说,戴远山,你堂哥,汝州刺史戴明德,昨夜将郑州刺史张士元凶杀于府中,哼,人证物证俱在,他难逃一死!此刻,应该已被赵飞轩赵刺史拿下了!”
“什么?”
塔楼之上又响起一声充满骇然的暴喝。
不过却是出自一直没有插话的高重海。
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郭业,急色匆匆喊叫道:“郭御史,你把话说清楚了。你说,戴明德戴大人昨天夜里,杀了我姐夫张士元张刺史??”
郭业重重点头,应道:“没错,一剑刺入胸口,一剑毙命。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,现在赵刺史应该带人从戴府后院,挖出了张士元大人的遗体。”
砰!
高重海狠狠一拳砸在塔楼的一处木桩上,发出一道闷实的响声。
一脸苦涩摇头叫道:“不,我不信,这不可能。戴刺史与我姐夫张士元相处甚佳,他们暗中还一起……”
“高都尉,请慎言!”
旁边的戴远山机敏地堵住了高重海的语无伦次,轻声劝道:“高都尉,我堂哥与你姐夫乃是好友,怎会做这杀人行凶之事呢?肯定是这姓郭的凭空捏造,莫要轻信才是。”
“呵呵,戴远山,你说起瞎话来倒是挺溜儿啊。”
郭业讥讽了一下戴远山,然后继续对着高重海喊道:“高都尉,本御史乃是堂堂朝廷钦差,岂会信口雌黄?你若不信本御史,你可以问问我身边这位徐福徐大人,徐大人乃是赵刺史的幕僚,我想你应该不陌生吧?”
果然,高重海听完郭业讲话之后,将目光转向了郭业身后的徐福。
徐福微微扬起头来,与高重海直接对视,脸色哀愁地缓缓吐道:“高都尉,郭御史方才所说之话,句句属实,绝无半点虚言。还望高都尉,节哀啊!”
“啊……”
高重海仰天一声厉啸,而后不断咒骂道:“戴明德,我草你姥姥,我跟你势不两立!”
如果郭业刚才说的那番话,高重海是七分相信三分怀疑的话,那么徐福的话,无疑是将高重海的三分怀疑都给硬生生打消了。
在他看来,身为朝廷钦差的郭业,断然没有捏造事实欺骗他的理由,因为郭业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,朝廷的公信力。
而徐福这位赵飞轩赵刺史的幕僚,则更没有编造事实的理由。
同时,与高重海一样被徐福这番话打消疑虑的,还有刚才发疯发狂的戴远山。
他不知道堂兄为何要杀了张士元,但是他知道他现在很危险,因为高重海恨屋及乌,肯定会将对堂兄戴明德的仇恨转嫁到自己身上。
果然,高重海红着双眼,恶狠狠地瞪着戴远山,一字一字咒骂道:“戴远山,你堂兄竟然杀了我姐夫,狗日的,亏我与我姐夫二人不远从郑州远赴汝州,对你堂兄弟二人信赖有加。杀千刀的,你们姓戴的都不得好死。”
此时高重海的心中恨意滔天,姐夫张士元的死,无异将他的倚仗与靠山断绝。
要知道,他这个郑州折冲都尉一职,乃是靠着他的姐夫张士元,一步一步举荐提拔上去的。
如今,张士元一死,他真心不知道自己还能依靠得了谁。
归根究底,都怪戴明德这个**的,竟然一剑刺死了姐夫张士元。
姓戴的,都没有一个好东西!
高重海现在的眼神,就像一头草原孤狼独自漫步在荒野之中,恰恰,这头草原孤狼饿了七天七夜……
显然,戴远山也被高重海盯得心里发虚,连退两步摆着双手叫道:“重海兄,冷静,冷静啊~~”
塔楼上的一切,皆被郭业看在眼里,高重海心里如何想,他也或多或少能猜到一二。
于是乎,他准备火上浇油,再给高重海添上一把柴薪。
随即清了下嗓子说道:“高都尉,张士元张刺史之死,本官也深感心痛。本官一入汝州城中,就风闻戴明德等人贪墨赈灾银,连安州刺史赵飞轩大人都受其胁迫。本官也知道,你与你姐夫张刺史肯定也是受到戴明德的蛊惑与胁迫,放心,如今赵刺史已经幡然醒悟,本御史也决定既往不咎。至于高都尉你,如果能将戴远山擒下,定是将功赎罪之举,希望高都尉你能回头是岸。”
唰~~
这话一出,不仅高重海本人脸色剧变,就连戴远山都变得惨败无比。
原来,赈灾银被贪墨一事,再也不是秘密了。
不过戴远山更害怕的是高重海,因为这厮听完郭业的话后,竟然步步进逼自己,显然要将自己拿下,敬献给郭业一般。
戴远山被步步紧逼,一退再退。而他手下的那些汝州府兵,包括几个折冲都尉府的校尉,副手果毅都尉,皆听到钦差大人郭业罢免了他之后,不再搭理于他。